The Sunday Times, January 22, 2006
World's most wanted
by Christina Lamb

彼得‧柏根《我所認識的奧薩瑪賓拉登》(The Osama Bin Laden I know by Peter L. Bergen, Free Press, pp. 444.)
四年的逃亡生涯之後,賓拉登,這個全世界頭號通緝犯的下落似乎沒有人知道。恐怖主義專家與記者彼德柏根沒辦法回答那個價值五千萬美金的問題:「奧薩瑪在哪 裏?」而是決定要寫作一本比較容易回答的書:「奧薩瑪是誰?」身為少數真的有遇過賓拉登的西方記者之一,他有很好的位置可以如此做。
他的書名有點誤導。因為柏根只有在1997年採訪過賓拉登一次,並不真正認識他。所以他收集了一系列真正認識賓拉登的人的訪問:包括家人、朋友、以及蓋達 組織成員的舊老師。當然本書的情節是很熟悉的。他是一位億萬富翁的兒子,1960與1970年代在捷達(Jeddah)長大,上的是最好的學校,後來變成 邪惡的首腦,企圖給西方帶來死亡以及毀滅。
奧薩瑪是沙烏地建商集團的總裁穆罕默德賓拉登(Mohammad Bin Laden)所擁有的二十位老婆、生的五十四個小孩的其中之一,雖然他是他母親唯一的孩子。從他的朋友那裏,我們知道他又高又害羞,喜歡西部片以及功夫 片,並且常跟他的兄長,撒棱(Salem)在一起,後者最喜歡的歌曲是: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柏 根也找到了一些很有趣的訪問人,如克里絲汀娜‧阿克柏萊(Christina Akerblad),前瑞典法倫市亞斯托里亞飯店(Astoria Hotel)的前總裁,她回憶了賓拉登與撒棱在1970年的來訪。他們開著一輛勞斯萊斯,帶著一袋克莉斯汀迪奧以及聖羅蘭的名牌襯衫,每件都是穿過以後就 丟掉。雖然家財萬貫,然而奧薩瑪很特別的是他每天祈禱七次,每週斷食兩次。
柏根對他的訪問人所說的話,很少加上自己的評論,而他的訪問人有可能說謊。所以讀者必須自行想像這位虔誠、客氣的少年人如何變成全世界最著名的恐怖組織的 領袖。
朋友指出他成長的年代,剛好是中東地區經歷鉅大變革的時候,伊朗的巴勒維國王被推翻,麥加被軍人掌權,蘇聯入侵阿富汗。他去了阿富汗打仗後就完全變了。他 童年的朋友,哈里德‧巴塔菲(Khalid Batarfi)談起他「變得比較有自信,比較不害羞。」賓拉登最後在賈吉(Jaji),「獅子穴」,組成了自己的軍隊。他大學的朋友賈瑪‧哈里發 (Jamal Khalifa)去拜訪他的時候,驚恐的發現他的友人正在送充滿理想的阿拉伯年輕人到前線去從事神風特攻隊的自殺式任務。
我在1988-89年住在巴基斯坦的白夏瓦,負責報導阿富汗戰爭,當時我好幾次經過他們的營區。跟我在一起的聖戰士,很怕這些阿拉伯人,他們總是讓我以女 人的身份躲起來。現在有那麼多人自稱遇過賓拉登是很有趣的,因為在當年,幾乎沒有人聽過他的名字。他的傳記作者,哈米德‧米爾(Hamid Mir)談到他在1997年到阿富汗去見慕拉歐瑪,可是歐瑪卻建議他去採訪賓拉登。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跑到伊斯蘭瑪巴德的美國大使館去尋找資訊,大使館 的人還要他拼出賓拉登的名字。
柏根的訪問顯示了在阿富汗,賓拉登如何被埃及好戰分子所影響,而此影響,也隨著蘇聯軍隊的失利,撤退,終於啟發他以全球的架構來思考。
柏根也發掘出一些有趣的片段。阿布賈瑪爾(Abu Jamal),一個變成賓拉登大保鑣的沙烏地人,談到在蓋達營地裏的豐富藏書。其中有一本是十二巨冊的《吉哈德百科全書》(Encyclopedia of Jihad),包含了從如何在餐巾裏裝竊聽器,到如何駕駛汽車一面開槍。訓練的練習還包括:目標:美國(猶太)貿易專家。
這本書也解釋了一些迷思。他的朋友以及同事說他沒有腎臟病,只有低血壓的毛病。這本書也說他與薩達姆‧海珊沒有關連。相反的,賓拉登告訴他的童年朋友巴塔 菲說:「那個傢伙永遠都不能信任。」柏根也確認了在2001年12月賓拉登人就在多拉波拉(Tora Bora),千鈞一髮的逃過轟炸。但他也在書裏表示,當時美軍沒有封鎖該地區,反而太倚賴阿富汗軍事將領的情資,而這些軍事將領收了賄,讓蓋達逃出他們的 佔領區。他指出,當時在該地,美國的記者人數還比軍人多。
除了賓拉登的懸賞已經加一倍變成五千萬美金,自從2001年以來,沒有人再見過賓拉登了。現在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伊拉克,這位蓋達的領袖在華府被開玩笑地稱 為「賓忘記」(Bin Forgotten)。但這本極重要的書提醒我們他仍然還在某個地方活著。
(本篇書評經過刪節。)
The Sunday Times, February 26, 2006
Total War: Inside the new Al-Qaeda
完全開戰:在新蓋達的內部
上禮拜一個什葉派聖殿被炸毀,將伊拉克導入內戰。曾經採訪過奧薩瑪‧賓拉登 的記者阿德‧巴里‧阿特旺(Abdel Bari Atwan)解釋為什麼蓋達組織想要分裂伊斯蘭。
本來盤腿坐在地毯上、卡拉希尼可夫自動步槍放在旁邊的奧薩瑪賓拉登,看到我時站了起了。他朝著我走來,臉上溫暖的微笑轉變成壓抑不住的笑聲,當他看到我身 上穿的衣服時。
為了這趟阿富汗南部、他的秘密總部的旅行,我穿著過大的褲子、一件長衫、頭上還帶著頭巾。頭巾讓我覺得特別難為情,因為我在此之前從來沒有戴過這種東西。
我在多拉波拉(Tora Bora)跟賓拉登一起共度三天,我也是有史以來唯一以西方為基地的記者,被許可花這麼多時間接近他的。我跟他長談,跟他一起睡在山洞裏,並且跟他一起分 享簡陋的食物。
那次的採訪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我聽他說話,當時我已經知道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但我從來沒想到這個禮貌、說話輕柔、滿臉笑容、並且外表看起來很溫和的人 會變成全世界最危險的男人,他攻擊西方首都、造成美國數百億元的損失、還將美國捲入阿富汗與伊拉克的戰爭。
由於我在採訪他之前,在阿富汗的時間裏,沒有吃過一頓好的,所以我期盼著在他那裏的第一餐。我本來想像可以吃到烤鹿肉或者羊肉。然而我看到被稱為「老鷹巢 穴」(Eagle's Nest)的他的基地裏可以吃到的東西時,我想雞肉比較有可能是盤中飧。
讓我很驚訝的是,第一晚的晚餐包括了阿拉伯式的薯條,浸在棉花子油裏;一盤炒雞蛋;鹹起司,這種起司是屬於一種已經失傳的配方,即使是在上埃及的小村子裏 也不再吃得到了;還有一些麵包,這些麵包一定是用沙子去揉成的,因為我的牙齒在咀嚼它時,發出摩擦的聲音。
吃了幾口之後,我假裝我為了健康的理由,通常不吃晚餐。
另外一餐則包含了賓拉登最喜歡的食物:麵包、優格與米飯,配著以蕃茄汁煮的馬鈴薯。上面浮著一層動物脂肪,而我沒辦法強迫自己下嚥。餐後,我在洞外的一棵 松樹下把吃下去的全吐了出來。
我對賓拉登選擇這條路覺得很困惑。這個男人的動機是什麼?他出身於有名望、家財萬貫的世家,卻跑到荒山野外來過這種不舒服的生活,冒著被攻擊、逮捕、死 亡、以及許多國家的追緝的危險?
我們談到他的財富,他避不回答他的財產的詳細數字,卻肯定地說他擁有著一個龐大的投資組合,靠著秘密連絡人所組成的複雜網路在經營。但是,他說這筆財產將 完全貢獻給烏瑪(umma,指全球的伊斯蘭社區。)
他說:「這是烏瑪的義務,要將它所有的財富完全獻給這場奮鬥。烏瑪彼此連接,就像電流一樣。」(對一個想把我們全都帶回一千五百年前的人而言,這是個很出 乎意外的比喻。)
我也發現,與原始的洞穴相反的,基地裏有著電腦與最先端的通訊設備。賓拉登也能夠上網際網路,當時網路並不像現在一樣到處可見,他還說:「全世界已經變得 像個小村莊。」
這種現代性與伊斯蘭基本教義派中較極端的形式所推薦的苦行是互相矛盾的,而且特別也與他當時的東道主,塔利班,完全不相容。他的一個助手笑了,說基地是 「國中之國」。
第二天,賓拉登帶我四處參觀,隨身帶著那支他很喜歡的卡拉希尼可夫步槍。(他告訴我那支槍本為一位在阿富汗聖戰中被殺死的蘇俄將軍所有。)我們走過樹下, 他告訴我他喜歡高山。他說:「我寧可死,也不願住在歐洲任何一國。」
他也告訴我過去蓋達組織對美國人的突襲--包括1993年在索瑪利亞的摩加迪休,他說美國人錯怪了索馬利軍閥穆罕默德‧法拉‧艾迪(Mohamed Farah Aidid)。(可參考維基百科:The battle of Mogadishu一條。)
他說,更多攻擊正在計畫中,他也強調這些「軍事行動」要花很長的時間準備。他暗示他將在美國本土上打擊他們,但我現在必須坦承,我當時一點都不明白他那令 人無法忘懷宣言中所暗示的巨大事件:「我們希望在不遠的將來可以達到燃點。」
賓拉登同時也解釋他長期的反美策略。他告訴我他知道他永遠無法用傳統武器在美國本土打敗美國。他另有計畫,這個計畫可能要花許多年才會開花結果。
當我們走在多拉波拉的樹林裏時,他說:「我們想要將美國人帶進穆斯林的國度跟我們戰鬥。如果我們可以在我們自己的領土上跟他們戰鬥,我們就會擊敗他們,因 為這個戰役將使用我們的定義,並且在一個他們不知道也不瞭解的土地上。」
我們現在正在見證那個計畫之中,在伊拉克的戰場上,在那裏,它已經變成了我們有史以來第一次見到的最無情、最好戰的蓋達鬥士的培育場。在這個過程之中,我 們正在發現蓋達組織的新臉孔,它已經變身為針對穆斯林同胞的血腥教派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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