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18日 星期日

躲避空無:烏干達報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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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is a season to be jolly. But this is also a season to care. 這是耶誕節精神。

The Sunday Times, December 4, 2005

ON A HIDING TO NOTHING
躲避空無

一支叛軍十八年來,一直在恐嚇烏干達的老百姓。每天晚上,都有上千人必須前往難民營或安全的地方躲藏起來。但是明天會帶來什麼樣的恐懼?營養 不良?綁架?謀殺?
Dammon Galgut報導,Tom Graig攝影
Image hosted by Photobucket.com山姆‧歐丹(Sam Odang)正在與他的心魔奮鬥。他今年二十歲,有著開朗、閃亮的臉孔,但我開始跟他講話以後,他的表情漸漸出現陰霾。他有那種被掩蓋、被追捕的外表,我 後來慢慢可以辨別。
山 姆在1999年,跟著他的父母親與其他七個人,從北烏干達的家裏,被「真主反抗軍」(Lord's Resistance Army,LRA)綁走。不久後,他就被綁匪強迫,用一把彎刀將他的雙親砍死。他說,那就像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夢魘,他無法從其中醒過來。在走到蘇丹的 LRA的營地的漫長路上,他幫忙殺死了其他四個人。那還只是開始而已。他在那裏接受訓練,被發了一把槍,並且被送回烏干達。該時他所屬的團體人數為一百 人,由一個人指揮,並且以不同的任務加以分組。他被指定的工作是屠殺。他殺死士兵,他殺死老百姓。他說,他已經殺死了「許多人」。我儘可能輕輕地追問,究 竟有多少人。他只反覆回答--「許多」--然後搖搖頭。
在2003年9月他決定要逃跑;他聽到收音機裏在談大赦的消息。LRA當時已經相當 信任他,所以他很容易就可以逃走。他埋了他的槍,並且自首了。
他 回到他的村子裏,剛開始每件事都還不錯。然後惡夢來了--有關於射殺、屠殺,有關於在叢林裏無止盡地奔跑。六個月後,他來到Aromo的「醫者無彊 界」(the Medecins Sans Frontieres)組織所設立的診所來接受心理治療,然而他的夢魘以及回憶仍然繼續著。他的心理醫師給了他一份小工作,讓他幫忙量來到診所的小寶寶的 身長以及體重。這對他很有幫助。但他已經飽受折磨,而且常常恐懼著再度被綁架;他假如被LRA發現了,會立即被殺死。





假如山姆的故事只是例外就好了。事實是他的經驗非常尋常。
LRA的組成,除了核心的兩百名成員外,全部都是由被綁架的兒童來 充員,他們被強迫成為士兵或者挑伕。許多女孩子,如果沒有成為女戰士的話,將會被獻給指揮官做為性奴隸,而指揮官已經收集了好幾個「妻子」所組成的後宮。 這些被綁架的孩子目睹了許多可怕的暴行;其中許多人還被強迫必須參與這些暴行。他們常常被迫要殺死自己的至親或友人。這就是LRA感化他們的方法:讓他們 沒辦法回到原來的地方去。如果企圖逃跑被發現的話,下場就是死,而且還常常由新綁來的小孩來執行。
然而還是有許多人逃走,有時候是好幾年以 後,還是逃了。在里拉(Lira)的拉雪勒中心(The Rachele Center)是一個安全的避難所,也是一個復健中心。現在在這裏有一百三十個兒童,是從過去三百五十人降下來的。大部份的人都只待兩個月--那些無家可 歸的,會永遠留下來。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故事,而沒有一個故事是好的。
賽門是一個害羞、好看的十九歲男孩,他靠在拐杖上,他的一隻腿很蒼 白、腫得很可怕。他說話聲音輕柔,卻從來不敢看我的眼睛。他告訴我他在三年前從他的村子裏被叛軍綁架,還有其他七個小孩跟著他一起。就像山姆一樣,他被送 到蘇丹的營地去受軍事訓練。賽門參與了搶劫食物、攻擊平民以及綁架其他小孩的工作。好長一段時間,他太過於害怕以致於無法逃走,一直到他在一次軍隊的突襲 之中受傷,他的腿被子彈擊中。他想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一天晚上他在擔任站哨的任務時偷跑了。他向烏干達軍(UPDF)自首。過去他曾經被告知 UPDF會殺自首者,然而UPDF沒有殺死他,反而將他帶來這裏。
然後是琳達,她在1996年她12歲時被綁架,接著她被送給一位LRA指 揮官做「妻子」。她在一個月之前產下了他的小孩。她充滿愛意地看著那個孩子,然而她說她絕對不想再看到小孩的父親了。在中心裏的許多女孩--她們都只是小 孩--都帶著小寶寶,這些都是LRA強暴婦女的結果。
叛軍所造成的暴亂已經延續了十八年了。LRA不可能贏得勝利,然而他們的運動一直有非 常有效:一百六十萬人流離失所,超過總人口的百分之八十,還有十萬人被殺死,超過兩萬個小孩被偷走。Image hosted 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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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麼多的屠殺及恐怖--究竟為了什麼?LRA領袖,約瑟夫‧柯尼(Joseph Kony)除了想推翻烏干達的政權之外,說他想依據十誡建立一個國家。第六誡,顯然,對他不適用。他還自己加上許多自創的誡律:例如說,你不可以騎腳踏車 --此罪將被以截肢來懲罰;你不可以養豬--刑罰是死罪。他聲稱他從聖靈(the Holy Ghost)以及各種神明接受指示。真的,Kony所說的完全悖離基督教,除非是從舊約、以暴力淨化的觀點來看,而他在其中,扮演著上帝的角色。
一 個人很容易被誘惑下結論說這個人不過是個瘋子。然而他的瘋狂,自有一種邪惡的邏輯。一支由綁架來的孩子所組成的軍隊,永遠不必擔心新兵來源不足的問題。兒 童是柔順而且脆弱的;而一支無人自願參與的軍隊是無法被滲透的。


同時,他的方法也是一種打擊自己人的方法。柯尼是阿裘利(Acholi)人,這是一支北方的民族,這族群的人長期以來一直與首都坎帕拉 (Kampala)的政權不合。這個分裂有長遠的歷史根源,至少可以一直追溯到殖民時期。但目前的戰爭是因為1986年開始的暴亂而引起的,當時,總統穆 塞維尼(Museveni)本來與阿裘利人的歐凱洛(Tito Okello)將軍簽下了共享權力的合約,卻毀約了。歐凱洛的軍隊殘將,與一些阿裘利的政客,還有前伊迪‧阿敏(Idi Amin)的效忠軍人就在蘇丹結合起來,組成「烏干達人民民主軍」(Uganda People's Democratic Army, UPDA)。而穆塞維尼的新政權想辦法以一紙和平協定來化解此威脅,但是另外一支叛軍以艾麗絲‧阿塢瑪‧拉維娜(Alice Auma "Lakwena")的「聖靈運動」(Holy Spirit Movemnet, HSM)的形式開始組織起來。後者廣得人民的支持,而HSM一路勢如破竹,幾乎抵達坎帕拉時,被擊敗了。拉維娜的父親試圖再度刺激運動,於是第一次運用針 對小孩的恐怖手段,但是反叛運動的動能已經失去。在接下來的權力真空之中,柯尼--一位前UPDA的將領,也曾試圖掌握HSM大權的人--介入了。
在 阿裘利人之間普遍對穆塞維尼政府有著不信任以及怨懟情緒,而顯然穆塞維尼政府也是。也許你以為這個情勢將會帶來革命的可能性;然而柯尼完全搞砸了。他聲稱 是為了阿裘利人奮鬥,但自從1991年以來,有些人自己組成民兵反抗他,阿裘利人全體就成為他所憎恨的對象。他說,這些人一定要被懲罰,因為他們背叛了 他。所以他偷他們的孩子,燒毀他們的家園,屠殺他們的生命。




我是接受「醫者無疆界」組織邀請而來的,這個國際醫療機構在全世界有危險的地方工作。它早在1987年就來到北烏干達,當麻煩開始的時候。對於「醫者無疆 界」來說,當地的政局與他們無關。它是來這裏提供醫療照顧的。剛開始時,LRA只在更北方活動,但到了2003年中期,它開始散播到里拉地區,帶來毀滅性 的後果。戰爭的副作用之一就是營養不良。人們不再有機會下田耕作,而叛軍常常偷他們的糧食。「醫 者無疆界」在一年以前在里拉城開設了一個醫療餵食救濟中心,特別立意要照顧五歲以下的小孩。這個中心大概有半公里長寬,由十五個水泥建築、鋅板屋頂的房子 構成一個複合體。在屋裏面,母子躺在覆有蚊帳的床墊上。屋外有土雞在泥土中覓食,各種顏色的衣服在草上曬乾。這裏幾乎有著一種太平生活的假象。
但 你再看仔細一點,這個小女孩有個腫大的肚子,她頭髮的顏色很奇怪。那邊那個小男孩瘦得只剩皮包骨,他的眼睛在臉上似乎大得嚇人。這一個孩子的眼神似乎無神 沒有焦點,那一個則是太靈活而炯炯有光。這些都是營養不良的象徵。
我 跟一些母親交談。蘇珊阿皮歐(Susan Apio)與她一歲、尚在襁褓中的兒子伊諾森(Innocent)一起來這裏。她最近從她村子搬到一個「保衛營」去,那裏沒有任何救援組織提供食物。她所 僅有的也被叛軍偷走。結果伊諾森病得很重,而她走了一天的路,將他帶來這裏。她說,他來了以後,以經好很多了。我問她假如再回營區裏,將要用什麼來餵伊諾 森,她聳聳肩。她會試圖找工作,但她這樣說時,看起來沒有多大的信心。一位「醫者無疆界」的工作人員稍後證實,有許多孩子最都會再回到這裏。
營 養不良會弱化人體的免疫系統,這就是為什麼像肺結核這種病會流行。因此這裏有一個肺結核病房。還有一個加護病房,專門提供二十四小時的照顧:特別是針對瘧 疾,呼吸道疾病,脫水症這些比較極端的疾病。這裏也有一個營養補充的照顧計劃,大概有四百名兒童,病況不怎麼危急的,會以門診病人的身份來這裏接受照顧。 目前有一百五十位兒童正在接受醫療餵養,比去年的四百名少了很多,這是一個好徵兆。


相關連結:國際政經情勢烏 干達共和國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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